大写的三串儿

【轰爆】命运的引线 14



日常排雷提醒:


*一点都不理性的理性abo


*原著背景+我流abo特殊设定,真要素弱的我都没脸说这是abo【。


*俗


*剧情拖沓无聊?


*以上ok?


——————————————————————


14 爆豪


爆豪跃到地面上,凯米在伸懒腰,夜岚在忙不迭地赞美身边的伙伴们,肉仓一副十分矜持的模样,没有吭声。


他一边从心里鄙视这种聒噪的气氛一边踏出一步,忽然觉得身体晃了一下。


那是一种十分微妙的失衡感,就像是忽然失去了对某条腿的掌控权,幸好他并没有失去其他的反应能力,在感觉到一条的着力的腿开始发软的同时爆豪快速地伸出手扶了一下傍边的冰柱,并注意控制了动作幅度没有显得很过分,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蠢的过于乐观了,这种是失衡一样的疲惫感并没有很快消失,而是像一道被忽然开启的阀门一样以一种他完全无法阻止的气势疯狂抽走了他身上残存不多的力气。


爆豪感觉到自己的手开始发抖,腰部也开始失去力气,他身体的重心开始倾斜,最后不得不用手臂彻底支撑住一边的冰柱。


“你怎么了吗?”


混乱之中轰对他抛出这样一句问话,而爆豪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受伤了吗?”


“应该是累了吧!”


“怕高吧。”


“都够了喂,明显是刚才那个行为太冒险肾上腺素用光了产生的正常脱力!”肉仓打断夜岚和凯米的话,另一边撤离通道的指示灯亮起,示意他们已经可以离场了。


轰回头看了看周围体积庞大的冰川,想着是不是用火把它们一口气都给融了比较好。他才刚想到这里,而肉仓却好像已经将他看穿了似得大喊一声夜岚带上那两个人,紧急回避!


然后轰看着夜岚一手拎起凯米一手夹着爆豪跟着肉仓从善如流的回避了。


心里有点微妙。


这一天的课程结束后,他们按照老师规定的礼节把杰物的师生们送到校门口。


肉仓和凯米所乘坐的高年级校车排在队尾的位置,于是轰和爆豪即使没有那么强烈的搞好关系的心思也在饭田殷切的注视和十分不近人情的再三催促下走去了他们那边做告别,当然至于夜岚也要跟着一起跑过来,习惯了后也不觉得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所以说你真心的糟糕,纠缠不休的男人是要被贴到便民事务板然后被巡警先生纠察的。”


“……我会好好解释的!”


“该反驳的是这个地方吗?!”肉仓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


“话说我才注意到,能摸摸你的腰吗,可以的吧,因为是男生所以其实不会构成性骚扰?”凯米不再搭理夜岚,转过脸对着爆豪伸出两只手在身前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享享手福。”


肉仓大怒:“不要做那个手势太下流了!快给我停下!”


“啊肉仓真讨厌,我不会摸你的。”


“我也不会给你摸!”


总之又是通常运转的鸡飞狗跳,当然爆豪并没有让凯米趁乱得手。


“真心的遗憾,超遗憾……但是据说腰部长的话,生宝宝会很痛哦。”凯米表情镇定地陈述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和观点,语气就像在说天气一样随意。


当然,这话落地后也就只剩下她自己还能状态如常了,肉仓脸色大变,连夜岚的表情也凝固成了一张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滑稽脸。


“不是跟你三令五申过不要胡说八道!还有十几秒秒今天就结束了你忍不住是吗!”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真奇怪。”


但就以上的这些全部都不是劈裂爆豪那颗看起来像金刚石一样顽强坚硬的心脏的罪魁祸首,让他强压的暴脾气和自制力一起无法挽回的解理了的是在听到凯米这个论调后怔了一怔,然后下意识地把视线往他肚子上扫了一扫的轰。


于是伴随着“你他妈看什么看”这样咆哮声,他们送走了杰物的师生们。


“爆豪,等一下。”


在看着杰物的几辆大巴车扬尘而去后,轰开口叫住了正欲抬脚离开的爆豪。


爆豪停住脚步,他把头转过去一点,从眼角去瞪视跟自己搭话的轰,同时他的身体没有因为这一句话正面对方,手也倔强地插在裤子口袋里,于是从姿态到表情一如既往显得十分凶恶,而对方并没有被他散发出的不友好的气场吓到,甚至还游刃有余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看到班里的同伴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到了前面,好像确认了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不再会被其他人听到之后他才开口。


“这个东西……抱歉。”


爆豪看着他伸出一条手臂,于是他把视线向下,看到他递过来的手中捏着一张纸条,明黄色的便签纸对折着,一截捏在轰焦冻的手指间,一截向他递过来。


“前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贴在房门上的。”


轰看见爆豪的瞳孔危险地缩了一下,以为他被触及到了个人隐私而又濒临暴怒,于是急忙开口解释:“我没有看。”


甚至为了显得更真诚一些,他又不厌其烦地强调了一遍。


“真的,我没看。”


在听到这样啰嗦又古板的担保后,爆豪终于愿意把他吝啬的视线重新落回到轰的脸上。橘色的夕阳在他的身上打出泾渭分明的阴阳面,于是轰看到他有一半的表情被黑暗湮灭,另一半则冷静的像快没有情绪的石头。


轰听见其他同学对他们两个的招呼声,很遥远。


明明傍晚的夕阳是很暖很暖的。


但是他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伸出手来扯过纸条的爆豪是没有温度的。


他在当着自己的面打开纸条,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地古怪笑容的时候,也是没有温度的。


———————


他在敲打着电脑键盘。


他一边敲打着电脑键盘,一边嘟嘟囔囔,抱怨连天地说着好累啊,好烦啊,想要休息啊啊啊——诸如此类的话。


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断他的牢骚,给他递过来一只手机,于是他看着屏幕里像是监视器影像一类的画面,里面一个少年正在被两旁穿着制服的公职人员从椅子上带起来。


“你觉得他很聪明吗?”


“该怎么说呢,大概没有那么笨……但也还没聪明到我期望的程度吧。”


“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你早被发现了吧?”


“是啊,他还只是个孩子呢,不如说他们都是,所以都不太会怀疑人。”


“你还打算继续下去吗?”


监视画面中,本来十分不合作的、脾气差劲的少年忽然抽搐了一下,然后伴随着周围人一阵无措的慌乱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看着这样的影像,依然不甚在意地回答着:“当然。”


“那我能再多问一句吗?”


“有什么话你问。”


“你喜欢他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后他的动作忽然停下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里一直响个不停的噼里啪啦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他古怪地笑了一下,开始操作鼠标点击保存按钮。


他说:“电脑数据这种东西,真是复杂啊。”


“相比起来人可就简单多了,不是吗?”


————————


“上午解散之前,相泽老师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所以那又如何。”


轰走在爆豪的旁边,他们两个维持着不远不近的一个距离,看起来既没有发生争吵、也没有多么亲密,轰瞄了一眼虽然显得不耐烦,但好像并没有显示出多大抗拒的爆豪,觉得谈话还可以继续下去。


“相泽老师说,我最近情况没有出现问题,所以能表现好。”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是因为爆豪你的情况在变好,所以我变好了。”


爆豪忽然把脸转过来,他恶狠狠地瞪着轰低吼了一句,惹得不远处关注着他们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少他妈的把责任推给我!”


“不能这么说……虽说我也觉得好像有这么一点意思。”轰十分客观的陈述着自己的感知,“所以,有在变好吗?”


“什么。”


“你的状况,真的有在变好吗?”


“我他妈比你好五十亿倍你这个前不久才要夭折的病秧子。”爆豪毫不留情地啐了一声,轰甚至觉得对方可能还在他看不到的某个角落里对着自己竖了个中指:“有那闲工夫还是去关心关心自己还能活多久吧。”


“谢谢,比起前阵子我身体好多了,中午的时候饭田也这么说的,看来我状况确实好转了。”


“你还是死去吧!”


这样极不友善的对话并没有传到隔了一定距离的同学们的耳朵里,饭田冲着轰大声招呼,叫他们快走两步,看起来这次轰与爆豪这两个A班长期以来无可争议的问题儿童的优秀协作让身为班长的他感动的一塌糊涂,心情激昂之下那动作也夸张了不止一倍。


爆豪露出一个习惯性鄙视的表情,但是也没有太把这场闹剧放进心里,上鸣从人群中小跑过来迎他,一边故意说着些欠揍的话,这个家伙总是口不择言且精力过剩到不知疲倦的地步,但是有的时候又意外的能切合到气氛的某个点上,让人摆脱掉眼前困境——比如说现在。


他知道随着上鸣的靠近轰一定会闭嘴的,事实上确实如此,在跟爆豪耍小聪明无果后上鸣转而去跟轰搭话,伴随着其他同学插科打诨的言语他们又一次被人群切割,轰滞留在原地,而爆豪走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爆豪走到人群之外,从口袋里抽出手,打开那张对折的纸条又看了一遍。


上面只有一个数字。


【5】


他听见有人在背后招呼他,可能是切岛或者上鸣,因为和其他声音混在一起了,所以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他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十分窝囊的声音,带着习惯性的虚伪的懦弱也在叫自己,但是他已经不想搭理了。爆豪抬起头,高大的雄英教学楼明亮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的余晖,金黄色的光芒刺伤了他的眼。


爆豪忽然觉得很疲惫,也很困,还有好像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那股视线,它也没有消失掉。他听见后面由远及近的嘈杂人声,觉得自己快要被追上了,他还想起刚才在上鸣走近前的最后一秒,轰焦冻用他那副自己最讨厌的、平静无波的语调问他。


“爆豪,你信任我吗?”


他讨厌那个语调,那个语调之下的情绪和潜台词让他琢磨不透,还总是会联想到其他让他加倍讨厌的东西。


——小胜、小胜,你千万不要改变啊。


果然,又回想起来了,所以才会说他真的讨厌啊。


爆豪用一只手用力的按在眼睛上,今天天气很好,落日的余晖在大气中毫无阻碍的四处奔波,天空从橘红变成绯红色,而他觉得这种铺天盖地的颜色十分碍眼。


——不要改变啊。


碍眼极了。


那天晚上爆豪从短暂的昏睡中清醒过来,他花了好一番功夫搞清眼前的状况,想起楼梯间糟糕的偶遇,忽然脱力的身体,还有又一次被绿谷出久救了这种令人厌恶的事实——绿谷出久,他忽然抓住了重点,在昏睡前,这个混账书呆子在帮他做“应急治疗”。


爆豪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从他的视角看下去能看到地板上散落的药盒和水杯,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而至于绿谷出久这个人,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他还没有离开。


但是这都不是让他感到不适的根本原因。


在稍微缓过神智后爆豪才迟钝地意识到,绿谷出久居然在跟他说话。


不,与其说是在跟他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他诉说童年的回忆,或许从很遥远的幼年时代开始,口气始终轻松着,听起来天真又恶心。这个诡异古怪的家伙好像自动过滤了那些对自己不利的怯弱和伤害,一字一词蘸满软绵浓稠的情谊。


——我一直觉得,重要的不是小胜怎么看我,或者我怎么看小胜,对我而言只要小胜在就够了,只要小胜好好地在那里就够了……


——只要,像一直以来一样,就足够了。


——所以、所以……


——小胜不会输给任何事情。


——不要改变啊。


就是这句话。


爆豪讨厌这句话。


他讨厌这种感觉。


就好像连抗争和胜利这种事情,都成了顺应别人期望的产物。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追上了他,有人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有人在一旁说笑,有风从不知名的角落里扬起,带着一丝丝凉意,激起他身体轻微的震颤。


总之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去吃了晚饭,公共空间里细密交织的噪音在今晚格外的刺耳,被削弱的胃口让他无法进食太多的东西,最后在别人有些意外的眼神中将餐具收拾了。


“会剩饭不像你啊。”上鸣叼着筷子把餐盘推进回收箱,被他整个无视掉。


晚上回到宿舍,在大厅休息区接水的时候碰到了走过来拿什么东西的轰的手,这完全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只是两只被水龙头的水流沾湿的手不慎一碰,却被他一把挥开。


轰因为他过度的反应而愣了一下,随后咕哝了一句抱歉,转过身去继续做他自己的事情,偶尔侧过脸再探寻地看一眼,那个表情让爆豪又想起之前他问的那句话。


——你信任我吗?


这个问题是十分可笑的。


爆豪想,他果然讨厌轰这个人。就像他小时候很讨厌蜗牛,玩伴们都认为这是由于蜗牛是“很弱”的生物,所以必然不会招小胜的喜欢,但实际上,他是不喜欢蜗牛的那两根颤颤巍巍的触角,还有那副随时蜷缩起来,随时准备退缩和逃走的样子,他讨厌极了。


爆豪在身上蹭掉未干的水渍,他假装没有看到轰探寻的视线,暴露着的皮肤微微发冷。


夏天应该快要结束了。


——————————


医院的房间里永远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他这么说着,帮对方整理了一下胸口的通行证。


谢谢……真不愧是顶级的医护设施,特殊病房的门禁居然如此严密。对方不太舒服的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领边:这身装扮让我觉得自己是个骗子。


我们本来就是骗子,某种意义上来说。


他兴致勃勃地说着,对方看了他一眼说很久没有见到你这么开心了,这件事情真的这么有趣吗?


与其说是事情有趣……


他在机器上刷了一下证件,闸机在0.2秒后亮起允许通行的绿灯。


不如说是因为有一帮有趣的人吧。


…… ……


南里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昨天晚上有好几次在昏睡中惊醒,身体痛的要命,无措的挣扎,然后听见有人闯进房间的声音,有人在急促地说些什么,最后身体某个部位感受到一股尖锐的刺痛,再次昏厥过去。


现在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并且依然觉得很难受,呼吸困难,止不住的恶心。


“好久不见啊南里君。”


一片混沌里,有人这样跟他打招呼。


南里费劲地把头转过去,看到一片模糊的白。


“……医生?”


“你还能认出我来吗,真是万幸,还是说Alpha对于镇定剂的代谢也会快于一般人吗,这真是了不得的发现……啊不好意思,我又开始自说自话了。”


对方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和颈侧,就像是一个按时查房的普通医生那样,抽出他床头的档案夹看了看上一个护士留下的病情记录,甚至还弯下腰仔细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枕头和被子。


“上面说你的信息素出现三级紊乱,属于极其严重的内分泌失调。“


南里忽然愤怒地挣扎了起来:“我明明是按照你的要求服药的!”


”嘘嘘……一出现问题就先去怪罪他人是个不好的习惯,南里君。况且你也应该明白,在遇见某个人之前,你根本都不需要吃药的。“


他笑了起来。


“所以我依然认为对于现阶段的你而言重要的不是药物和治疗,而是一个能让你舒服的Omega。“


…… ……


消掉这段时间的监控大概需要多久?


用他留下来的程序的话,二十秒就够了。所以说真的太可惜了,你当时不该放任他去找雄英的麻烦,这样他就不会被抓住了,我们有很多事情也能更轻松一些。


明明是他已经不能用了,就算留下也没有用了吧?所以说Alpha这种东西……


那个Omega,你很讨厌他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好像一直乐于给他添麻烦。


也不能这么说……你知道吗,有的人有那种魔力,就是你只要是接触过他,哪怕只是目睹耳闻过他以后,就很难再把他从心中抹去——不管是极喜欢他还是极讨厌他。他会成为你心里的一个楔子,一座灯塔或一道裂谷,一根刺,一个你永远无法消除的意难平。你会忍不住评价他,判断他,想要把他捧得更高或毁的更彻底。


你这么说,简直就像爱上了他。


极端的爱永远伴随着极端的恨,没有任何一种感情是可以脱离对立面独立存在的。


只有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明白。


————————————


雄英宿舍。


轰躺在褥子上,他看着天花板。


没有身体不适,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劲,身体和心情都不再像前几日那样沉重,但是他睡不着。


有些事情,他得承认自己很在意。


——我去问了治愈女郎,你们两个最新的体检报告显示药物作用在你们身上十分起效,这一次也不要有心理压力,我相信你们可以好好协作。


在中午那段不长的商谈时间里相泽老师对他说了这些话。


——治愈女郎还说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处于激素分泌紊乱的时期,出现一点不适和波动都是正常的。况且经过观察你们两个激素水平一直维持在安全范围内。


相泽老师这么说着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轰闭了闭眼,他之前试图从爆豪那里试探,但是一无所获。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爆豪不肯正面回答他,他不信任别人。


他现在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部那股一直困扰着他的焦虑现在变成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宁静,就像是长时间的重感冒忽然痊愈了一样,虽然值得高兴但总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后颈上有一处还在隐隐作痛,可能是在之前洗澡的时候沾到了水。明明事先用公共医疗箱里的防水胶布贴了一下,但似乎没什么用处,也不知道是真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还是因为对方只是真的很讨厌自己。


轰用手指触摸了一下后颈的胶布边缘,接着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映入视野的榻榻米的纹理,脑袋里奇奇怪怪的灵光一闪。


在这下面的,是爆豪吧。


然后这样的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成型,忽然就开始无法抑制的在意起来。


只隔着一层楼板而已,此时此刻的爆豪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是个那么激烈又多变的家伙,情绪切换起来总叫人不知所措,那么独自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其他时候不太一样,是不是……就像那天早上……


轰一边乱七八糟的走着神一边调整了一下脑袋的位置,结果又笨拙地牵动了脖子,疼得皱紧了眉头。


……就像那天早上一样,自己从混乱的黑暗中清醒过来,骨头被坚硬的木地板硌着苦不堪言,身体仿佛脱离了意识一样动弹不得,而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爆豪的脸。他拼命回忆,只能模糊的想起昏迷前那些令人难过又心惊的事情,于是有些无措地看着天光一点点放亮,揣测着房间真正的主人什么时候睁开眼。


最初是枯燥乏味的等待,伴随着无边的寂静仿佛被溶在了千篇一律的黑暗里,慢慢的随着蛋白色的日光丝丝缕缕地从窗口漏进来,忽然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变化,仿佛有什么阻碍视野的东西被一层层的刮去,有颜色显露了出来,极淡、像晨雾一样轻盈浅薄,带着一种苍白的质感,像凝固住的光纤,像罩着透明面纱的雕塑,终于面纱好像被看不见的手撩动了一下,雕塑薄薄的眼皮动了,泄漏出奇妙的预感,直到它终于张开,想一只吝啬贪婪的河蚌不情不愿地显露出里面收藏已久的圆润珠饰,像是灼开沉寂的赤色火星,一下子整个景象都跟着生动起来。


在晨曦之中,开出火花来。


然而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以一切好的感觉也都仅仅静止在这一个瞬间。下一个场景轰被摁着胸口狠狠地推开,力道之大让他不得不把手按在地板上去支撑身体。爆豪豁然站起身来,他瞪着轰,脚底下踉跄了几步,险些在这场狼狈的后撤中将自己绊倒。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地对峙着,最终又是轰再一次开口打破僵局,只不过他向对方伸出的手和言语依然被推开截断。


“闭嘴!”


爆豪用手抓住自己的额发,他看起来生气极了,也痛苦极了:“闭嘴!就,闭嘴就行了!”


这么说着,还挡着自己的脸,拒绝被人窥伺情绪与真心,也拒绝接受。


地板上一小支空掉的注射剂反射着白色的阳光,像一小片苦涩的焦糖碎片,闪闪发亮。


“……总之,谢谢。”


“没有必要。”


“不是没有……”


“我说了没有这个必要!”


他蛮横地打断对方。


“我没有要帮你的意思,也根本没有帮你,所以用不着对我说什么恶心的话。"


“能爬起来的话,就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着这些刻薄的话,口气像是要和人吵架,现在回想起来轰才迟钝地意识到,爆豪总是这个样子。他不承认别人对他的好意,也不承认自己对别人的好意,好像比起残忍刻薄,被别人温和以待更叫他无法接受。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但他或许真的是要感谢爆豪的那一针抑制剂,轰回想从周末开始直到今天一天自己的感受和别人的评价,似乎都在证明这件意外事故发生后,他的身体反而要比之前好多了。


而且因为讨厌之前那种怎么服药都没有用的感觉,明明从昨天开始他就赌气一样的再也没有吃过口服药了。


难道是口服药相比针剂剂量不够才显得没有什么效果吗?轰有些疲惫地抓了抓头发,但是相泽老师和医生都没有要给他调整药物的打算……


———爆豪那边我们也在尝试使用影响最小的处理方式……虽然每一步走的微妙的艰难,但是只要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的,毕竟都是怀抱着决心的顽固家伙。


——等过一阵子他那边完全稳定下来以后,你这边也一定会好受很多。


轰停住了的动作,比起药物什么的,他忽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结合午饭时绿谷那个有些疲惫吞吐的语气,他好像知道到自己被隐瞒的是什么了。


他知道爆豪之前身体出过状况,说是对药物不耐受所以要寻找“其他方法”,当时的他对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觉得这不是自己能插手或者派得上用场的事情。因为他和爆豪的两种体制,就是像互相对抗、互相毁掉的两极,那时候所有能帮到他们的人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那就是如果他们想要帮到忙,那尽可能的远离对方就对了。


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不去接近。


假装一切如常。


但如果,其实不是这样呢?


轰猛地坐了起来,眼前因为这突兀的动作而炸开一小片炫目的光斑,他皱了皱眉眉头,半合上眼睛等一切过去。


所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性……是老师他们,选择了让绿谷来帮他。


如果这么想的话,相当一部分令他迷茫的现状,包括爆豪忽好忽坏的态度,他这段时间以来古怪的坏脾气和不合时宜的沉默,全部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被周围的人选择了,或者默认了让绿谷作为合适人选来处理他身上的问题,好像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两个人就是硬币的两面,是被什么诡异的因缘紧密联系的,是必然要互相佐证的,是不能分割的。


就好像爆豪胜己这个永恒的难题,只是为了绿谷出久而生的。


但不是这样的。


轰抓住自己心脏的位置。


不是这样的。


他听见那里在莫名的沸腾,快要坏掉。


不是这样的。


爆豪不是为了被这样对待而生的。


那种自认为心怀好意的救助对于有的人而言是种诅咒。尤其爆豪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他敏锐到另绝大多数人震惊,又让剩下的那部分人无比的头痛,他能轻易地看穿他人那点暗藏着的、沾沾自喜的、随时准备为自己开脱的自负,所以他总是在生气,总是在被折损。


而那些伤口、那些辛苦和犹豫,那所有的一切,它们没有过去,它们只是被他吞下去,只是又被隐藏起来,封进沾满灰尘的阴暗角落里,但是不会消失,它们在那里生根发芽,纠缠他,带来旁人无法理解的窒息感。


有很多人都想打磨他,想纠正他,想改变他的一些行为和思考方式,或许确实基于他们对爆豪胜己这个人的某些长处或实力的认同的基础上,但实质上他们依然认为爆豪胜己很糟糕,他们认为他不够好。


但是在轰的眼里,爆豪胜己,很好。


即使他也并不能完全理解他,尽管他好像也总是下意识地想要纠正他,想要说教他,但是在这一切之上的是他想要和他说话,他想要听到爆豪胜己自己的想法。


因为爆豪是个过于纯粹的家伙,纯粹的近乎野蛮,过于坦荡所以不曾胆怯,所以有强大的自信和自尊,所以总是变化无常,很伤人地表达着自己的好恶。


这样的一个人,对他人释放出的好意和信任总是微妙的叫人无从揣测,不如说一旦开始揣测反而容易意识过度,产生他在在意着自己的错觉。但当这股错觉被他下一次的残忍打破的时候,会叫人感到加倍的彷徨无措,所以最后干脆视而不见,自我催眠这是个不在乎他人的自大狂,好像这样才能让怀抱着希望忽升忽降的心脏好受一些。


所有心存侥幸、试图从他那里占到什么便宜的人,最后都会在那双能将你刺透的眼睛前败下阵来。


那双眼睛。


那双干涸的、被激烈的令他不知所措的愤怒烧的发暗的赤色;


那只湿润的,像蒙了一层雾一样柔软的绯色;


那对被雨水冲刷,仿佛要融化的嫣红。


轰知道其实自己并不喜欢红色,因为红色是火焰的颜色,红色常常会让他想到安德瓦。


但是那天清晨他在昏睡中醒来,身体的僵硬还未散去,腺体的钝痛折磨着他麻木又脆弱的神经,他侧着脸,看着似乎也是刚刚醒来的爆豪胜己,看他淡淡的、白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反射出朦胧的、蒲公英一样的轻柔的光晕,一只没有被阴影掩盖的眼睛微合着,包着一丝柔软的红色。


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那好漂亮。


他好喜欢。


——————————————


TBC……


悄悄更新一下


其实我全文就想说一句话


“爆豪胜己,很好”


【然后轰你等着早晚有你赚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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